交汇点讯 4月4日，“心佑工程”青海行第八批患儿中的12名孩子，已经完成手术身体康复，在家长和“心佑工程”团队成员的陪同下出行游玩。

很难想到就在半个月前，他们的心脏上还有一颗“定时炸弹”，而赋予他们新生的“拆弹人”，正是“心佑工程”团队。新疆、青海、西藏、贵州、陕西……“心佑工程”十年来足迹遍布全国13个省、自治区和经济薄弱地区，筛查人数超过10万人，免费救助了1000多名先心病患儿，他们的故事值得铭记。

为了共同的情怀 “好汉”自四处集结

(资料图片)

2014年，为救治更多的先心病患儿，南医大二附院心血管外科成立了。没过多久就来了一位患儿晨晨，9个月大的晨晨还不到6公斤，她出生3个月被确诊为先心病，晨晨妈妈为了给女儿治病，走投无路之下，只身到南京打零工。偶然的机会，听说了二附院心血管外科，一个孩子就是一个家庭的希望，看着妈妈无助的眼神，“心佑工程”发起人之一、南京医科大学第二附属医院副院长、心血管中心主任李庆国没有半点犹豫，想方设法筹集资金，发动医护人员为晨晨献爱心，与此同时还向院领导请示免除了孩子的住院手术等费用。一个月后，晨晨得救了。

但晨晨并非个例，类似困难家庭的患儿还有很多，怎么才能帮助他们？免费救助困难家庭先心病患儿的“心佑工程”诞生了。

李庆国回忆，起初团队只有几个人，每一个病人来了都被当作“宝贝疙瘩”，一夜手术下来经常要八九小时，但护士长汪露不愿休息，一直在病人床边守着生怕有任何意外。

“心佑工程”开始涉足苏北地区，大家利用周末时间自驾往返到乡镇筛查，每次去筛查都像“打仗”，老百姓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住，工作量也成倍增长。团队成员袁振茂有过用心脏彩超仪一天做176例的纪录，而一旁用听诊器筛查的医生，甚至会把耳朵磨出血。

在新疆挂职的干部得知“心佑工程”，便建议他们也可以来新疆筛查，这里地处高原，患有先心病的孩子更多、治疗条件更差。

“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？”

“我百分之百能行，您放心！”李庆国拍着胸脯和领导保证，要把新疆的孩子接到南京来做手术。

实际上，对一个医生而言，无论是什么情况下说出“百分之百”都是非常不科学的，因为任何一个小手术都有可能有风险。但李庆国经常“破例”，不少患者也能从他的口中听到“百分之百”的打包票。

“很多先心病患儿不来治疗，就是因为家人担心手术的风险。其实经过判断，这种风险是可控的，为了让他们下定决心救孩子，我常要冒着风险说出‘不负责任’的豪言。”李庆国说。

不能让孩子失去手术机会，不要再让病人做选择题，都是李庆国和团队放在心上的事情。为了提高救治能力，李庆国牵头成立心血管中心，心外科、心内科、重症监护室、麻醉科都进行有机整合，心佑团队的成员拉出来都是个顶个的能手。“我们这个团队就像水泊梁山，各路英雄好汉聚集在这里，为了共同的理想和目标而奋斗——救助更多先心病患儿。”

侠骨也柔情 孩子是最大的“软肋”

新疆、青海、西藏、贵州、陕西……“心佑工程”的爱心地图越来越大，救助的患儿虽越来越多，但每一个都一如当年一样，被当作“宝贝疙瘩”对待。“我们做了大量护理以外的工作。”护士长汪露举例，这次从青海来了52个患儿和家属共100多人，他们的饮食起居、民族、信仰都要考虑在内。

刚开始做“心佑工程”的时候，汪露的两个孩子还很小，丈夫发现买回的玩具总是“不翼而飞”，原来是被她顺手拿去了医院。“有什么先给孩子们用。”几乎是整个心佑团队的口头禅，护士们总是忍不住自掏腰包给孩子买东西。汪露看着患者家属拿出散装在塑料袋里奶粉给孩子，自己吃着咸菜和馒头，总是会一把扯下工卡说“刷我的卡”。

即便现在很多心脏手术已经是微创，孩子术后3-5天就可以完全恢复，但护理团队从不敢掉以轻心。病情会不会变化？万一出现并发症呢？穿刺点出血没有？孩子生命体征平稳吧？在围术期，护士们不停穿梭在病房，做着大量的解释工作和监测工作。

但这远远不是他们面对的最大的挑战，他们最大的敌人是时间。

“每次出去筛查，我总感觉很紧迫，生怕晚了一步，就让一个孩子错过了能手术的时期。”耿直记得疫情期间西宁的一个孩子病情危重，但当时火车飞机停摆，家长急得不知如何是好。“如果你相信我，就找救护车把孩子送来南京。”他不仅帮忙联系了救护车，还一路和孩子家长保持通话，为他们鼓劲。患儿抵达南京后手术很成功，快出院的时候恰逢春节，他换上了一身喜庆的衣服，拿着灯笼在病房里跑来跑去，这个画面耿直记到现在。

不被理解的时刻也很多。“又被人当成骗子了！又被人翻白眼了！”耿直有时会和李庆国发牢骚。“遇到困难也是正常的，只要我们自己知道这件事有意义就好。”李庆国安慰他。

耿直不讳谈自己曾经的“失败”，5年前灌云县的彤彤（化名）才6个月大，病情危重，虽然手术顺利完成，但术后一个月孩子还是离开了人世。今年过年，耿直收到了孩子妈妈的短信：耿医生，我现在终于从失去孩子的痛苦中走出来了，还是想和你说一声新年快乐，感谢你对孩子的帮助。那一刻耿直没掩饰住自己的脆弱，眼圈腾地红了，“我们没把别人家的宝贝好好交还回去，但她还是能感谢我们，这个世界有太多美好，这些美好在任何我想放弃的时候支撑着我。”

点燃“星星之火” 让更多善意“燎原”

无论遇到多么棘手的病例，李庆国很少觉得“难”，但想到大量的患儿还在等待救治，他就觉得任重道远。

很多县市级医院甚至没有心脏彩超等诊断设备，有的地方即便有设备，医生或是不会使用，或是水平有限，导致先心病漏诊误诊的现象并不鲜见。

“推算现有100-200万存量的先心病患儿，每年还要新增8-10万，但是我们一年的手术量是有限的，凭借一己之力解决不了问题，需要更多人的加入。”

培训更多心脏超声医生，让星星之火燎原。2015年起，医院启动了“心脏超声医生免费培训计划”。截至目前已经为苏北地区培训了将近百名心超医生。第一批进修学员，泗洪天岗湖镇医院的陈静林在培训结束返岗后的第二天，就在当地医院用超声诊断出一例凶险的主动脉夹层。“主动脉夹层诊断是很困难的，这件事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，基层医院医生的水平直接关乎百姓健康。”李庆国介绍，迄今医院已经培训进修医生、西部对口单位医务人员500多人，基层医护骨干一万多人。2017年底，李庆国到青海挂职期间还帮助建立了西宁第一人民医院冠脉分中心、青海省心血管临床医学研究中心、青海大学心血管中心。“授人以渔”的工作一直在进行。

这个团队吸引了越来越多技术骨干加入。王波在武汉亚洲心脏病医院工作了十余年，去年和李庆国合作过一次手术后，听他说起心佑工程在做的事，被深深打动了。“心佑团队的成员太单纯、太纯粹了，我愿意加入。”几乎没犹豫，他就推倒在武汉建立起的一切，打算到南京从零开始。“事在人为，生活秩序可以重建，这样的团队和工作我无法错过。”

就在不久前，汪露也收到了一个令人开心的消息。多年前救治过的一个小女孩长大了，即将从护理专业毕业，她的妈妈来联系汪露询问是否能让孩子来科室里实习。她选择专业时是否受了当年影响，汪露不得而知，“种了一个很好的因，结了一个很好的果，她以另一种身份再回到护理团队，播撒更多的爱心，是非常好的一件事。”

“何其处也，必有与也。何其久也，必有以也。”这是李庆国在社交媒体上用了多年的个性签名，或许能稍为“心佑工程”十年做一个注脚：这件事之所以可以坚持这么久，并一直做下去，在于有一群志同道合的人，更在于每个人都没有忘记出发点，坚守初心。

新华日报·交汇点记者 蒋明睿/文 滕升智 陈俨 时乔/图